当代中国文化的内在冲突与出路
[摘 要]当代中国文化是由中国传统本位文化、苏联马克思主义文化和西方的自由主义文化构成的。这一特殊的文化结构蕴含着以下的文化冲突：一是普世主义与种族中心主义的冲突，二是总体本位与个体本位的冲突，三是商品经济发展的不平衡与共同富裕的冲突，四是发展科学技术与科学主义泛滥的冲突，五是激进主义与保守主义文化心态的冲突。而当代中国文化的出路则在于：一是在贯彻普世性价值与重视中国社会的特殊性之间建立必要的张力；二是在经济建设与政治体制改革之间建立必要的张力；三是在法制建设和道德建设之间建立必要的张力；四是在发展科学技术与弘扬人道主义精神之间建立必要的张力。
[关键词]冲突；出路；中国文化
[中图分类号]G12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942X(2007)04‐0006‐08
自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的文化生活是异常丰富的。古老的京剧、昆曲、越剧等传统剧目与当代流行歌曲、流行音乐和现代舞蹈同台演出论文联盟；中国传统思想家的著作与当代西方思想家，甚至后现代主义思想家的著作陈列在同一个书柜中；各种文化思潮和&ldqu;文化热&rdqu;不断地变换着。从20世纪80年代初以来，文化思考的主题不断地更新着，如&ldqu;人道主义与异化&rdqu;、&ldqu;萨特与存在主义&rdqu;、&ldqu;港台新儒学&rdqu;、&ldqu;周易热&rdqu;、&ldqu;福山的历史终结论&rdqu;、&ldqu;新保守主义&rdqu;、&ldqu;后现代主义&rdqu;、&ldqu;萨伊德和东方主义理论&rdqu;、&ldqu;亨廷顿和文明冲突论&rdqu;、&ldqu;人文主义精神热&rdqu;、&ldqu;自由主义&rdqu;，等等。实际上，各种文化思潮的纷然杂陈和文化热的迅速变换并不意味着文化研究的繁荣，而是处处暴露出当代中国文化的内在矛盾。在全球化的大背景下，当代中国文化究竟如何发展，这是当代中国人必须加以解答的问题。
一、当代中国文化的概况
要了解当代中国文化的概况，首先要搞清楚三个概念：第一，&ldqu;中国&rdqu;概念。这个词可以在两个不同的意义上加以使用：一是地理学意义上的中国，二是文化学意义上的中国。显然，我们在这里讨论的&ldqu;中国&rdqu;指的是地理学意义上的中国。第二，&ldqu;当代&rdqu;概念，主要指1949年以来的中国社会。它可以进一步划分为两个阶段：一是从1949到1977年，二是从1978年到目前。我们上面提到的&ldqu;文化热&rdqu;主要是在后一个阶段出现的。第三，&ldqu;文化&rdqu;概念。&ldqu;文化&rdqu;一词有三百多种定义，但我们没有必要纠缠在这些定义中，在此不妨区分出两个不同的文化概念：一是&ldqu;广义的文化&rdqu;概念，凡是人类在其生存活动中创造出来的一切都可以称作为文化，主要有器具、制度、观念(包括作为其核心的价值观念)三个不同的层面；二是&ldqu;狭义的文化&rdqu;概念，主要指观念形态上的文化。这里涉及的是&ldqu;狭义的文化&rdqu;概念，所以我们主要是在观念的层面上来讨论文化问题。
从观念文化的角度来考察，当代中国文化在结构上是由三大部分组成的：第一部分是中国本位文化。这部分文化主要是由以儒家、道家思想为主导的传统观念和从汉代以来进入中国的佛教观念融合而成的，至今在民间，特别是农村仍然拥有广泛的影响。第二部分是通过苏联、日本等渠道传播进来的马克思主义观念，人们通常称之为&ldqu;苏联模式的马克思主义&rdqu;，在哲学上则称之为&ldqu;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rdqu;。我们不妨把这种以物质本体论为基础的观念称之为&ldqu;马克思主义Ⅰ&rdqu;。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理论界通过与西方理论界的直接对话和对以卢卡奇、葛兰西等人为代表的西方马克思主义思潮以及新发现的马克思手稿的深入研究，才认识到不仅马克思的思想与恩格斯、列宁、斯大林之间存在着差异，而且马克思本人的学说，如青年马克思与成熟时期的马克思之间也存在着差异。在一部分思想比较解放的理论家那里，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形象被更新了，我们不妨把这种以实践本体论为基础的观念称之为&ldqu;马克思主义Ⅱ&rdqu;。第三部分是西方的非马克思主义思潮，特别是自由主义和宪政主义思潮。从西方古典自由主义的发展脉络来看，洛克的《政府论》及其分权理论和卢梭的《社会契约论》及其&ldqu;公意&rsqu;&rsqu;理论代表了不同的路向。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西方出现了以哈耶克、伯林、波普尔、罗尔斯、诺齐克、泰勒、桑德尔等人为代表的新自由主义思潮。在笔者看来，泰勒、桑德尔与罗尔斯、诺齐克的争论，不过是&ldqu;家族内部的争论&rdqu;。比较起来，罗尔斯更多地从属于康德的传统，即主张自由是超验的东西；而泰勒则更多地从属于黑格尔的传统，即主张自由只能放在历史地演化着的共同体内部来进行讨论。这部分西方思潮对中国知识分子，特别是青年知识分子有一定的影响。所以，目前法哲学、宪法学和比较宪法研究成为学术界的一个热点。当代中国文化的结构并不是以偶然的方式形成的，而是在近现代中国世界性的历史遭遇中逐步产生的，其中既有客观形势的逼迫，也有知识分子的自觉选择。在所有的历史遭遇中，西方资本主义的入侵、普世文化价值的传入和五四运动后中国知识分子对苏联模式的马克思主义的接受，对近现代中国社会的发展，特别是文化发展产生了决定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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